那洛竹有些迟疑,却好似知晓安月白一定会问一般,停住了。安月白蹙眉,问:“说甚?”
那洛竹道:“老爷说,姑娘饭可以不吃,药不能不喝。要是一次喝药落了,就和昨个儿一样,继续饿着姑娘。”
这温荆,什么性子!既然是送补药,不是应该希望体弱者身体好些么,怎的又饭可以不吃,药不能不喝。不过听温荆这意思,似乎是只要她顿顿喝药,便顿顿可以吃饭了。
安月白不禁有些皱眉。那药的味道是有些呛,单单是闻着,她都稍微有些生畏。
安月白最喜吃辣,不喜甜,却也厌苦味。洛竹却已经将药端到了安月白面前,叫了声“姑娘”,便直直盯着安月白了。
罢了罢了。安月白端起碗,拿调羹搅了搅,等那药凉。待稍凉些,安月白便快快喝了药。果然,那药刺激得口鼻眼一齐难受,还有淡淡的腥气,安月白喝完,脸都快变色儿了。
只是这刚强咽完一碗药,安月白便受不住腥气,又一弯腰有些恶心。柳儿看架势不对,连忙拿了个盆儿来。刚放了盆儿,安月白便又一弯腰,将刚刚的药一滴不剩全倒了出来。
谁知,那洛竹也没觉着意外,又去接了一碗补药,轻声道:“老爷说了,姑娘若是吐了,就再喝一碗。”
安月白此刻正浑身难受,听了这话,手指抓紧了被单,眼眶有些泛红。她再不愿想温荆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个喜怒无常,阴冷瘆人的无常!
她有些没了力气,柳儿看这样子,便轻声问端药的洛竹:“洛竹姐姐,姑娘胃口浅,又身子弱。能不能……让姑娘先吃些东西,垫一垫了,再喝这第二碗?”
那洛竹丫头听了这话,一转身,一道冷眼瞥过去,“柳儿,你照顾了姑娘才几天,就忘了自己是替谁办事了的么?”
“老爷这般照顾姑娘,才让姑娘喝补药。先喝药,后吃饭,老爷说的,你置什么嘴?”洛竹说着,余光却是留意着安月白。
洛竹就是要让安月白明白,这个家,要讨好的人只有温荆。要是惹了老爷,说破天去,也没人去给她撑腰的。
柳儿低了头,一声不吭。安月白趴着,稍微缓了些。洛竹的声音有些大,她被吵得有些头疼。
“洛竹,你别和柳儿说了。”安月白坐直了身子,苦味腥味还盘旋在舌尖,久久不散,“端药过来。”
“是,姑娘。”洛竹又做出柔顺的样儿,低眉顺眼,给安月白递过了补药。
安月白又将那药灌了进去,这次感觉更加难熬,却不得不喝。余光瞧见洛竹颇有些自得的神色,安月白便装作没看见。她现在是未送出手的死物,还不如这些丫鬟们干活挣钱活的坦荡。
她只能如风中飘絮,猜度温荆的心思。免得真如温荆所言,送不到高澜手里,就在这个宅子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