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后,任重又在门口吹了好一会的凉风,直到身体有一点点的微微发冷,才轻轻地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虽然任重真的已经在这个家里呆了约有半年,可这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房间布置得不是那么的堂皇和热闹,但是干净、整洁、清爽、大方;没有年轻人的房间里的娇艳热烈,也没有老年人的那种死气沉沉。
这一切,在任重看来,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没有一件多出来的东西,但任何一个地方又没有一点的空虚显现出来。一副紫兰色的蚊帐,轻轻地履盖在上面,两边的帘钩没有放下,一套天蓝色的被褥简单而自然。
任重轻轻地关上灯,轻轻地揭开被子,轻轻地躺在了菊婶的旁边。
“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冷呀,在门口吹风太多了吧,不注意身体,会感冒的。”菊婶轻轻地说。
“你还没睡?我还以为你早睡了呢!”
“没有,现在也没那么多觉了。”
“睡吧,明天还有那么多事呢。休息好了,对身体才好。”
菊婶侧过身子来,平平地躺了过来。
“你说,小林那孩子,咋就会还没消息呢。那边公安的不是说很快会有消息的吗?”菊婶轻轻地说。
“唉!别想那些了,哪天我再打个电话问问那边公安,看到底什么情况。”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孩子会没事的——看,你的手都还是这么冰冷的。”菊婶无意思碰到了任重的手。
任重轻轻地把菊婶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其实菊婶的手也不是很暖,两人就这样互相地温暖着。
此时的任重,心里像一个开了小差的学生,精力总是集中不起来,他在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得集中精力,可那思绪的野马,如脱疆般的在四野狂奔;又像一只没了线的风筝,在空中乱舞,却就是找不到落脚的地点——
他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可闭上眼睛后,眼前的情景却更让他头晕目旋、眼花缭乱——
北方、大雁、森林、雪原——
瓦房、炊烟、古树、冰河——
母亲、妻子、妹妹、儿子——
雪地里零乱的脚印——
消失在雪地里孩子的背影——
深夜里,若有若无的孩子的哭泣与呼喊——
半空中,隐隐约约孩子带血的笑脸——
任重在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思绪,想让自己快一点静下心来,可越是这样,越是心荒意乱。他把自己的手伸到了下面,好一阵子,下面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又试图引导菊婶把手伸了过去,接触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有了起色,振作、振作——
感觉中,它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可等任重一翻过身子,那里又马上软了下来。一连好几次,结果,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两个人只得轻轻的一声叹息,相拥着慢慢地睡去。
好久,菊婶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可任重一直都睡不着,但他也一直不敢动,就这样,死猪一样地睁着眼,躺在菊婶的身边。
黑夜里,他没能看清自己多么尴尬、无助、讽刺的脸,可心里的那份不甘与失落,却一遍又一遍地、像带剌的皮鞭一样抽打着他的心与灵魂。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自己老了吗?心死了吗?
堂堂七尺之躯,沉沉百十斤重,在其他方面任何事情都没有问题,可却偏偏在这个事情上。
难道?无论如何,今生注定要对身边的这个女人亏欠一辈子???
他瞪着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他于心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