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但此人的的确确,救了他一命,于情于理,当尊称他一声前辈,只是此人不由分说,偏要挟持方霖,令陆远好生无奈。
“前辈,你是霖儿什么人?”
而今想到,先前此人救自己时,也莫名提起方霖,过去一年多,陆远几乎淡忘了,没想到今日再次相遇,此人又是为方霖而来,那劫走自己八成只是顺手为之。
“我与她毫无瓜葛。”陈洛先不似曾在庐山之下相遇时那般潇洒,今日却是不苟言笑,不欲与陆远多言,陆远知他不想告诉自己其中秘密,怕惹怒他,只好作罢,不再复问,不过方霖被他抓来,推进山洞之中,也不知那洞内有什么,霖儿是否有危险,方霖的事,陆远却是不能不关心,不管陈洛先回不回答他,都要发问。
“霖儿在里面会遇到危险么。”
“她应是安然无恙吧。”
却见陈洛先揪着垂下的那缕三寸白须,语气分明明灭不定,有所犹豫。陆远不禁气愤,这是什么话,将别人擒来,又不顾他人生死。
“那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为何会追来?他不是与人围杀缘道惜么?”陆远见他并未生怒,故而拐弯抹角试探密辛。
“那缘氏夫妇的围解了。”陈洛先淡淡说道,只将这则讯息告知他,而后便不再与陆远多言,心中却是思忖,那白天王方杜见方霖被抓,果然跟来,竟连杀缘道惜的大好机会都放弃了,唯有在他心中,方霖之重要还在缘道惜之上,他才会这么做。自己查的不错,方霖,方杜二人果然有很深的联系。
陆远反复发问,陈洛先择题而答,而后二人在这罗浮山北山山顶上伫立了许久,足有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山谷中尽头,透过那层层稀疏翠绿枝蔓,又见得一人跃步而来,然而二人所立山顶距那山谷沟壑太远,几百丈的距离,陆远只见得是一道白影,似乎身穿白色长袍,却看不清面容,只见那人落在悬崖之底,池水岸边,左右张望了许久。
陈洛先淡淡一笑,轻捻胡须,老谋深算深藏于心。而后不再久留,拽起靠在悬崖边上,疑惑下望的陆远,离了悬崖,向反方向下山而去。
山底来人正是那身穿虎纹白袍的方杜,先前循着黑夜山林之中的淡淡亮光,寻到那处山洞,却见晚了一步,莫名想到此处隐秘之地,便来这罗浮山北山紫云洞查探一番,紫云洞内确实有秘密,万贺门的秘密,可是方霖又怎会突兀寻到此处来呢,若是那神秘黑袍人擒她而来,那黑袍人又会是谁?
方杜内心有些浮躁了,万贺门秘密非同小可,叔祖谋划大业许久,他的藏身之地不能被人发现。这般想着,方杜便向瀑布之内走去,若是方霖不在洞内便罢,若是在,自己又当如何呢…
突兀直觉一闪,想到什么,方杜后跳三步,跃回几丈外,仰头遥望,死死盯着上方,却见那上百丈高,四面环绕的山谷之顶只有光秃秃,被日光照的发黄的岩石,沧桑之感,环绕山林,一片寂籁,并无活物,不禁松了口气。
岭南罗浮山,汉佐命南岳。有洞天奇景,飞瀑名泉,苍松翠柏,雄伟壮观。此时方霖被那万贺门掌门陈洛先带到罗浮山北山,一处崎岖险拗,人迹罕至的山谷,坠落瀑布之下紫云洞内,黝黑无光的神秘洞坑之中。
方霖失血过多,伤势未好,此刻手脚疲软,经脉空虚,猝不及防之间,被那黑袍人一推,失足落崖,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浑身酸痛。
平日里这几丈的距离不过一跃而至,今日竟是马失前蹄,方霖不禁在心中咒骂那黑袍人数十遍,身为前辈,屡屡偷袭,这般行径颇失高手风范,应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方霖心中愤懑,无处发泄,此时起身一看,却见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禁回头伸手一探,果然是坚硬干燥的泥土,而后方霖沿着这面墙左右探查,却见自己立足之地是一个两丈宽的坑洞,不知顶有多高,不知前路有多远,看这背靠的垂直墙面,而又坑洼不平,自然不可能是天然洞坑,应是有人挖出来的。
莫不成是一处墓葬穴?一瞬间,方霖便将这四方洞坑与墓穴联想到一起,脑海中臆想而出前方一排排,一座座的棺椁,木板腐烂,尸气弥漫,阴森恐怖,不禁一阵发怵,绕是以她高超修为,无惧鬼怪,却终究是一介桃李年少的小娘子,自然不愿去到这种地方。
方霖转身想走,手扶在石壁上,然而心里却是响起了那黑袍人离去时所言:你要的秘密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