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穿着现如今街头还没出现的皮质牛仔褂,高帮靴,烫发头扎在后面,画浅色眼影,看起来非常洋气,看到钱梅花时,她热情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大娘,我好想你。”
钱梅花哪见过这仗势,对洋人那套更是瞧不上,心里不舒服,表面却热情地握住李海燕的手,“小燕子长大了,上次见到你时,还是个不高的奶娃娃”,她往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回来,你爸妈没来?”
“他们暂时不回来,等我这边事业稳定,再把他们接来。”
李海燕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感叹道:“变化不是很大,伟民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在那颗葡萄树下背着我乘凉。”
“怎么不记得,当时你总爱缠着我了”,温伟民说着给她递杯开水,“你要是不嫌弃,暂时可以住在我家。”
“真的吗?你不是结婚了嘛,你老婆不会介意吗?”
温伟民还没说话,温淼淼已从屋里出来,“当然会介意,海燕姐自己也不好意思住在人家有妇之夫家吧。”
“淼淼,不要瞎说。”
李海燕却笑着问:“这位该不会就是你小妹温淼淼吧,我离开时,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呢,嗨,淼淼,你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啊,海燕姐嘛。”
李海燕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也不知道给你带什么礼物好,这条手链送给你。”
温伟民一向淳朴,小时候就被教育不拿别人一针一线,他帮温淼淼拒绝,“万万不可,海燕,你别这么客气。”
温淼淼在一旁附和道:“海燕姐,你还是收起来吧,我大哥不会让我拿生人东西的。”
这句话意有所指,李海燕不动了,伤心地问:“伟民哥,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个生人吗?”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温伟民脸赤红,又没应对过这种情况,关键时候竟然出卖妹妹,“淼淼她一个土丫头,不懂什么首饰,给她浪费,你收起来吧。”
“噗嗤”,李海燕将手链重新放回包里,甜甜一笑:“那我听你的。”
温淼淼看到简直想吐血,温伟民这个蠢货,活该春丽后面要跟他离婚。
钱梅花出来挽留,“燕子,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大娘现在来准备,淼淼,过来烧火。”
“妈,你别忙活了,海燕姐一直在香港,早吃不惯家里的饭菜,你要真想请客,抽个时间咱们家抽个时间到外面饭店请她吃一顿就行。”
李海燕亲热地抱住钱梅花,“才不会呢,我在香港就总想念大娘烤的窝窝头,和伟民哥、芳芳姐一起坐在小山头吃,那段岁月真美好。”
“你都好久没见到芳芳了吧,她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哎,她没你命好,小时候苦过来的。”
“我听伟民哥说过了,他说芳芳姐现在嫁的老公人特别优秀,终于苦尽甘来了啊,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钱梅花最喜欢听到这些话,“对,越来越好,对了,燕子,你年龄也不小了吧,找婆家没有。”
“爸妈这些年一直忙着做生意,把我终身大事都给耽搁了,现在还单身呢。”
“那你爹娘真不应该”,钱梅花指了指温淼淼,“我家一个也单着呢,我都快要急死了。”
“我在北平认识了不少优秀青年,有合适的帮淼淼介绍。”
“呦,那真的谢谢你了,这孩子,真乖巧。”钱梅花越看李海燕越欢喜,要不是回来她家因一些原因投奔香港亲戚,现在估计她就是自己儿媳妇了,小时候两家大人还做过娃娃亲呢。
今天下午春丽他们单位组织学习,下午本该早回来了,正好院里一个小伙也要考大学,她抄了一份提纲想着带回来给淼淼,这才有些迟。
春丽把车骑到门口,跳下来推着进家门时,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钱梅花和温伟民中间。
见她回来,温伟民赶紧迎上去,几日不见,他也很想念春丽,等真见到了,一腔思念又说不出口,反正兴高采烈地架好自行车,把春丽往门口领,“燕子,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的妻子,祁春丽。”
“春丽,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李海燕,从香港回来的,我们正好在北平火车上遇到,就一起结伴回来了。”
春丽待人热情,见是丈夫的朋友,主动伸出手,夸她漂亮。
钱梅花念叨,“春丽,你回来正好,今晚留燕子在家里吃晚饭,你去厨房跟我一起备菜。”
“好的,娘,你等一下,我去换个外套就来”,经过温淼淼时,她悄悄将几张纸递过去,生怕被别人知道。
很快春丽就换了件经常做家务的布褂子,套上围裙,见钱梅花在剁肉,抢过来说,“娘,你去烧火,这些我来弄。”
温伟民和李海燕还在说说笑笑,温淼淼越想越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