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午后一众皇子和世家公子带着各自的猎物,到了成宣帝的面前。
“今日的头筹是谁啊?”成宣帝端坐在主位,笑着看向众人。
成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陛下众位公子骑射功夫都一个赛一个好大家伙收获颇丰,猎了不少野兔、野猪、还有野鹿。”
“不错都有赏。”成宣帝心情极好,“朕的众位皇儿如何?老七你都抓到些什么?”
七皇子年纪虽小,但却毫不怯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着光他扒着成宣帝的大腿摇晃,“父皇儿臣捉了好多小兔子,沈表哥还帮着活捉了几个,儿臣想把它们养起来,带回去给母妃看。”
“不错不错我儿真是骁勇能干虞嫔见了你的礼物定会欢喜。”
“父皇!儿臣猎了好几只老鹰!那些老鹰可难抓了,险些抓伤了儿臣的手呢。”
“父皇儿臣也有”
成宣帝满意地看着,眼神一扫看到五皇子稳重地端坐在一旁“老五,你呢?”
萧祁亭一撩袍子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平静道:“儿臣什么都没有。”
“哦?为何?”
萧祁亭声音低了下去,“母妃这些日子头疾发作,儿臣放心不下,故而一直侍疾在侧,未曾与大家同去。”
成宣帝微眯了眼睛,巡视了一圈,确实没见到兰妃。
“你的孝心可嘉啊。”他轻声感慨,“怎么又疼了,你回去替朕看看你母妃,待到晚些,朕去瞧瞧她。”
萧祁亭蓦地抬头,两眼绽放光芒,忙欣喜道:“是!儿臣这就告诉母妃!”
五皇子走后,人群中静了一瞬。
沈贵妃瞧出成宣帝的心不在焉,给三皇子萧祁瑄递了个眼神。
萧祁瑄会意,忙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猎得了一只鹿,此公鹿花纹独特,甚是优美,儿臣不忍杀生,便活捉了来。”
萧祁瑄全然不提是沈长寄的功劳,一挥手,叫人把那只伤了脚的鹿抬了上来。
成宣帝眼前一亮,这许多日子以来,确实未曾见到毛发如此光亮好看的鹿,鹿角也长得粗壮,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他还未开口,便听身侧的美人哭了起来。
“呜呜”
成宣帝一惊,忙将人揽进怀中,手掌拍了拍后背,“怎么了?”
楚贵人手帕遮面,只露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她往鹿身上看了一眼,又一头扎进了成宣帝的怀里。
“有何委屈?慢慢告诉朕。”
楚贵人哽咽道:“是臣妾失态了,只是那鹿勾起了臣妾的伤心往事,一时难过,还望陛下恕罪。”
成宣帝心疼坏了,“有何难过之事说与朕听。”
“臣妾小时与家中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在放羊时,还见过不少这样的鹿,那些鹿很温顺,是我们的好朋友,有一次妹妹被人拐走,还是鹿将那贼人的腿咬断,将妹妹救了回来。后来妹妹生病过世了,臣妾每每见到鹿,都会想起过世的妹妹,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
成宣帝眼中满是怜爱。
楚贵人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撒娇:“陛下,臣妾最是见不到小时候养过的动物受苦,您看那鹿,脚都在流血啊,它得多疼呀”
成宣帝大手一挥,“朕叫人给它治!”
话音刚落,沈贵妃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扔到地上,她死死抓着座椅扶手,不错眼珠地盯着那相拥的二人。
楚贵人继续道:“臣妾想亲自养它,可好?”
“为何?不过是些畜生。”
“陛下,万物皆有灵,妾身只是想为陛下多积一分福德,好叫您福禄万年,”楚贵人羞窘地望了他一眼,“妾身浅薄,不懂什么骑射武功,只知道少些杀戮多些福报,妾身只望陛下身体康健”
一番话哄得成宣帝通体舒畅,又拐弯抹角地将三皇子猎鹿这件事说成了亏损阴德的坏事,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此刻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当看不出这后宫之中的争宠斗艳。
鹿归了楚贵人,三皇子连句夸奖也没捞到。
成宣帝散了场,哄着楚贵人回了帐。沈贵妃气得拂袖离去,连与众家客套都顾不上。
晚上的时候,柳愫灵把这热闹将给谢汝听,边吃着糕点边感慨:
“沈贵妃真是倒霉,三皇子费了半天劲也没讨到赏赐,听说陛下走时,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不如五殿下,落了个孝顺的称赞。”
谢汝倒是觉得这位楚贵人有些意思。
从她给五殿下和兰妃送香便可看出,她应是不带着恶意的,最多就是争争宠,做的都是后宫女子该做的事,要说专门针对哪个娘娘,倒也没有过。
倒是今日,对沈贵妃这一击,可谓是毫不留情。
后宫之事,与谢汝并无什么干系,多思无益,她手托着腮,思量起自己的事儿来。
她问:“对了,说起来,咱们是后日回京吧?”
柳愫灵嘴里嚼着桂花糕,白渣从嘴边掉了下来,“是啊,多快啊,今儿都十月初一了。”
初三的一早他们便要出发回郦京。
“回去你有何打算?”柳愫灵擦了擦嘴,“你与谢窈摩擦不少,她这几日也好起来了,你嫡母本就不希望你来,这一趟回去不知谢窈还要添油加醋说你多少坏话,回去便是龙潭虎穴,你要不要去我家住着?”
谢汝摇摇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他们本就有意将我嫁出去,但应该不会这么快,昨日大人与我说,事情会在十月解决完,还来得及,我得回去稳住他们,不能把人逼急了。”
逼急了又会重演上一世那些事,逼急了不知又要匆忙之下将她嫁至何处。
她相信沈长寄,他说能解决,便是能解决。
她虽对前世谢家给她定下的夫家和最后将她拦杀的人都毫无头绪,但好在她只要稳住谢家人,不把她嫁出城,那么被拦杀一事也不会发生。
只要等她嫁到沈府,没了后顾之忧,再去找寻前世的真相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