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士为连着两天去东宫学下棋,朱标愿意教,他也愿意学。
而这次他终于发现太子妃怀孕的事儿,次忙着做豆腐,没敢细看人家的身材,这次她带着小婢给朱标送茶,圆滚滚的肚子鼓得像皮球。
他惊得挑眉,又想起是朱允炆继位,朱允炆的母亲是吕氏。
他忽而瞪大眼睛,盯着太子妃的肚子,心情复杂。
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已死,而太子妃肚子里又怀了一个,然而却是朱允炆继位当皇帝,就意味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出问题了。
在常碧霞走后,他手捏着棋子顿在半空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朱标唤道:“士为兄。”
“啊?”
“该你落子了。”
“哦哦,好。”他随意将白子放在了棋盘格子里。
朱标一愣,不由关心道:“士为兄,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今日的棋比往日更乱。”
“没事,没事……”他低头一看,见自己把棋子放错了地方,匆忙把棋子挪到交叉点。
温润的少年垂眸,浅浅一笑,没有把他的出神当成不尊敬自己。
一盘棋局下完,朱标去了谨身殿议事,邓士为为了蹭顾礼的笔墨纸砚,去了户部。
他踽踽独行,叹道:“在这个大时代之下,男人要挑起大梁为一家人谋生路,就算是皇太子也不能过得随心所欲,要忙于政务,关心民生,照顾家庭。朱标啊,你是真的活得不容易啊,不过这一次,老子不许你英年早逝!”
他也想看看,当皇帝的朱标,会带着大明走向何方。
清朝、丧权辱国的条约、民族之殇的南京大屠杀……是不是就不会存在?
在他往户部去的途中,他出午门的消息也传到了谨身殿。
华丽的宫殿内。
一黄袍男子端坐在龙椅。
喜宁弯腰道:“陛下,邓御厨去找顾尚书了。”
老朱喝了一口茶,笑道:“还是顾礼会看人。”
“陛下,需要派人告诫邓御厨,让他离顾尚书远一些吗?”
这往严重了说,就是拉帮结派,往轻了说,就只是结交朋友,全看朱元璋心里怎么想。
“嗨!不用!他有个能说话的朋友,跟着顾礼学习怎样为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对邓御厨真好。”
“好?且看他是忠于朕,还是忠于大明,咱才能知道该如何对他好。”
喜宁俯着身子,低声道:“陛下,喜宁愚昧,不明陛下的深意,恳请陛下为小奴解惑。”
朱元璋眸色一暗,心口不一道:“忠于咱,他该杀,若他忠于大明,则——活。”
但无论邓士为怎么做,都无法让这位敏感脆弱、防范心强的帝王真正地信任他。
身为一个国家的掌权者,大多希望有识之士忠于自己,但忠于自己的人,往往会因为想要讨好自己,而失去公平正义的心。
所以,为人臣子,是听话要被杀,不听话也要被杀。
————————
邓士为出了一趟宫,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然后才去的户部找顾礼。
他也不想时常去户部,毕竟六部都挨在一起的,被人看见一个厨子跟户部尚书“终日”混在一起,多少会影响顾礼的形象。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只认识顾礼一个朋友,加之自己又没有一个安稳舒适的窝,就只有去找兄弟玩耍。
他大摇大摆地进了户部大门,走到顾礼的桌案前,吊儿郎当地单手撑着身子,开口吐槽道:“我以为钦差很牛逼,结果天天做一些打杂的事儿。”
顾礼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兄弟之间的情谊,直接又干脆。
“邓兄,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切勿急躁。咳咳!”顾礼握拳咳嗽了几声,笑着劝道,“你已坐这个位置,就无需担心英雄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