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蔡大人。”谢大亨皮里阳秋道,“请您抬抬贵手,勿再生事……送杭州百姓一个安安稳稳的上元佳节吧。”
说完拂袖而去,蔡鋆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却拿这个老头没有办法。所幸此时楼内吵闹,这场争端未有被许多人瞧见……
……
楼下一楼那边,薛姥姥听闻吏员宣扬,怔了片刻后使劲揉揉眼睛:“喔喔喔……三日未见,当对你刮目相看了!小菁儿你着实不简单,甚么时候搭上了赵公、雍公还有谢公,从未听说他们如此明目张胆支持某人,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枉费老娘一番担心!”
“我……”张菁兀自震撼,她疑惑地看看乐婉,又看看薛姥姥,许久之后才说出话来,“我、我怎会识得赵公等人……”
事实上,对支持本楼女娘的,青楼这边也有记录,尤其是数额稍大的。花评结束,争得行首位置的青楼大多会设宴庆祝,一盏薄酒,几场歌舞,砸钱多的甚至能与当选行首私底下来往几次。相较他人,赵约雍和谢大亨给的钱委实不多,小丫鬟灵雨在那边咬着笔头纠结着是否该当记下,薛姥姥走上前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愣什么!哪怕只有一贯钱也要记下!人家砸出一贯钱,底下的人还不跟上一万贯?这么多年,你可曾听过评委砸钱的!”
风云阁内吵吵嚷嚷,薛姥姥向外间抬头望望,楼上赵约与雍和等人谈笑正欢。她清楚张菁确是不识得他们,也明白他们为何砸钱,片刻后低声叹息:“行首之位,终归还是凭词曲说话……红酥手,黄藤酒……菁儿,这曲词你到底从何处得来?”
乐婉与灵雨也竖起了耳朵,张菁迟疑了会儿,强展笑颜:“姥姥,他不喜传名……菁儿只能告诉你,是写三国那个‘浮生’。”
……
稍稍纠结后,陈起亦为乐婉送上了三百贯钱。尤俊眼看着对方出手,笑着问道:“方才未有听说此词乃何人所作,彦才兄可是晓得?”
陈起点了点头,因为这曲词,他当时与燕青险些生隙,记得清楚。尤俊已然有所猜测,这时笑着说:“旁人都是生怕声名传扬不快,那位倒好,以他年龄,竟是如此心性……呵,‘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两曲词信手拈来,风格迥异,文魁之道,可有能令他作难的篇章?彦才兄,有件事不晓得你听说没,那日大雪,我与张姥姥等人雪中游西湖,无意中倒是听到那位吟了首诗,委实令人忍俊不禁,哈哈,诗名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
……
风云庆会阁门前大街上,燕青与织娘已经逛了回来,这时他无意中抬头向园内高楼望了一眼,旋即将目光投往别处。织娘在身侧说道:“公子,夜已深,我们回去吧?”
“好。”
亥时两刻,对大多数杭州人来说,上元的狂欢才刚刚开始,花评会上的新词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四处传扬。惊叹过后,当人们以审视品鉴的目光再读这曲《撷芳词》,陡然想到的便是:这词,是乐婉所填吗?其中凄楚,其中哀怨,该是乐婉真真切切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