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那纸人粗糙的手掌刚刚触碰到林百顺的肩膀时,林墨就停止了行动。
这个男人竟然将手钻过牢笼的缝隙伸了进去,触摸到了那女画皮的头部。
画皮身体猛地一抽搐,随后艰难地抬起脸,朝林百顺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如死兽,那张脸扭曲而狰狞。
林百顺被纸人拉开到安全距离,嘴巴张大着,紧接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馨……馨兰……”
林墨猛地一怔。
“哈哈哈哈……”
那画皮又发出了渗人的笑容。
“名字……起得挺好,就是太丑了……她的皮我都不惜的要。”
林百顺却轻轻摇着头,站起身又走近。
每走近一步,那牢笼之中的画皮都要浑身一颤,继续嘶哑的叫着。
“你知道……她死前说的什么吗……”
女画皮话音还未落就猛地噤声了。
林百顺竟然将手伸进牢笼之中,拽住了她那跗骨一般的诡异的手。
眉头紧锁,他将目光移向那画皮的手腕,一道淡淡的条痕,在月光之下朦朦胧胧,看得不太真切。
男人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看向画皮的脸。
“馨兰。”
他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上了颤抖的哭腔。“你为何要害林公子啊……”
林墨看着那牢笼之中的画皮身形不受控制地抽搐,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随后她猛地抬起了脸,是那张妩媚绝美的脸。
“谁是你的馨兰!你这蠢样也配当我丈夫?!”
“又穷又丑,你看看你的模样,配的上我这张脸吗?”
“一事无成,在泉林买个宅子都买不起,废人一个,你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极尽词力侮辱着面前的男人。
“哪个女的要是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有你那个倒霉弟弟,养不活的两个蠢人!”
“死吧,你就该和你那丑媳妇一起死,被我扒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
“扑通。”
林墨心中一酸。
林百顺竟然朝林墨跪倒在地。
一阵劲风吹进山林,清月光影似乎都在这阵晚风之下模糊。
男人粗布裤子包裹着的膝盖在泥尘之中压陷下两个坑。
“林公子,我求求你……”
“别求他!”女画皮的声音尖哑而颤抖。
“求过那县太爷,求过那府衙小吏,求过那街坊邻居,求了一辈子人了,到现在还在求人!你把腰直起来!”
“没本事的废人,蠢货!起来……赶紧滚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呢喃不清最终只剩下啜泣。
“砰。”
林百顺朝向林墨磕了一个头。
“林大哥!”
林墨连忙上前拉起,可他刚一松手林百顺却又跪了下去。
“砰。”
林百顺又磕了一个头,额前的深深的皱纹之中都夹上了细密的尘灰。
“林公子,我对不起你。”
他挣脱掉林墨的拉扯,又磕了一个。
“我求求你,能不能放馨兰一条生路……”
这个男人粗糙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混合着低头时沾染的泥土,整张脸几乎要被泥糊成一片。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她……她不会再害人了……她之前都没害过人啊……她鬼迷心窍了……是我该死,是我没本事……”
男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低着的头几乎要埋进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