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们还在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戈壁滩的冬天简直没有尽头。
冬天里留长发是一件很遭罪的事情,头发长可并不保暖,还有胡子,随便哈口气就会结霜,于是,楚桂生把自己收拾的非常干净,国大兵的理发师服务非常周到,给他剃了一个大兵头,而且,按照他的要求从眉头到耳朵后面剃出了五颗星星,每边五颗,一共十颗,形状一样,大小一样,完全对称。
他穿着大头军靴,沙漠黄的迷彩服,腰间再配上一把防卫用的手枪,再加上他器宇轩昂的派头,俨然是一位挥斥方遒的将军。他也转眼间就变成了整个军营里最阴冷的一个人,不苟言笑,从每一个人身边走过,都带着一股煞气。
他不跟大兵们去打猎,也不跟他们谈话,整天围着军营里转,像是每天执行着巡逻任务一样,踢踢这个,敲敲那个,煞有介事。他唯一的娱乐消遣项目是射击,他找来一个靶子依着立方体竖立着,然后用他的手枪射击,旁边有一个大兵负责给他换子弹,他一天能打出近三千发子弹,这种火药子弹在各个国家的部队中依然有着大量的生产和存储,于是,便有一架飞行器为他专门运送这种军火。只是,激光武器大兵们不允许他碰,他也不稀罕那玩意,射击缺乏手感,没意思。
他在射击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没有教练,也没有指导,就自己琢磨自己打,别人把他看成是在玩游戏,他却非常投入,及其认真,乐此不疲。当他的十环中靶率非常高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的射击水平有了飞跃性的突破,于是就撤掉了靶子直接射击立方体。
他在射击立方体的过程中找到了新的乐趣。三维和四维界面的猜想他不懂,他只看子弹头是否变成了一块金属饼,因为这对他的判断力是一种考验,对他的技术水平是一种验证,而能够让他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一件事情当中简直成了他当前唯一的追求,这会让他摆脱掉无数的烦恼。当这种追求变成了一种执念,他就发现了很多更为有趣的事情。起先,所有的子弹都朝两边飞去,不是左边就是右边,向上和向下飞行的子弹非常少,除非是他故意产生很大的仰角,否则,子弹几乎全是向左和向右飞走,子弹沿着立方体的表面飞行,最后击中简易仓库布一样的墙壁落在地上,简易仓库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反正他用手枪打不透,一枪过去,连个伤疤都看不到。时间长了,子弹头堆成了堆,而他的成功概率不到千分之一。
他也让大兵尝试着用激光枪朝立方体射击,而不管是有色激光还是无色激光都会在射击点呈现出一个黑点,就像打了一个洞一样,停止射击则那个黑洞马上消失。这种现象白宗厚以前都试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他没有见过而已。
这说明什么?四维立方体可以随便获取三维世界的能量,而三维世界却无法获取它里面的任何东西。他的脑子跟蓝天不一样,蓝天说它是四维的他及其鄙视,立方体就是立方体,21克就是21克,什么三维四维的太玄奥,而他不喜欢把这东西解释的那么麻烦,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事他不做。
他对这个立方体可并不友好,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跟白老头一样,令他非常仇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样让他看顺眼的东西。他还朝立方体撒尿,然后欣赏尿液沿着立方体表面均匀的流成一片水布。
立方体这个家伙已经很久都没有跟他说话了,不知道躲在里面酝酿着什么阴谋。只是,他一点都不害怕,他甚至认为,这个家伙要想报复绝对不会拿他一个无名小卒开刀,它会……它会做什么呢?如果他是它,他会做什么呢?
立方体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在仓库里你想把它抬高就可以把它抬高,而且抬到哪个位置它就会停在哪个位置,你如果用手推动了它,也是推到哪里就停在哪里。他用手抚摸着立方体,感受着那种没有任何触感的感觉,阻力?哪来的阻力呢?一道光受到了引力的作用而走出了一条弧线的道路,当它产生第一个偏移角度的时候,它难道能够感受到阻力?显然,这个界面与那道改变光线直行的作用力拥有很大的相似性。界面?表面?他无法逻辑出清晰的思维出来,界面也是表面,表面也是界面,这么难以理解的玩意他才不愿意去费脑子呢。只不过,因为他曾经学过哲学,所以记起西方一位不出名的哲学家,他曾经就中国白马非马的问题进行过研究,发表过长篇大论。如果将这个问题扯进来的话,那就是表面非面?或者,界面非面?他仰起头看向立方体的顶端,可能有关联的问题他想到了,但是,他不愿意再继续思考辩证下去,那就这样吧,他的分析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天,他依然进行了一番射击,然后,走过去看效果,两边的弹头堆积如山,射击点位的下方却只有寥寥几个弹头,扁的也不是很厉害。他蹲下去捡起一个弹头观察,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推了推立方体……弹头的冲击力难道没有手掌的推力大?没有吗?嗯?这个问题难道不是问题?他要不要用个超大的弹头试一试呢?白宗厚曾经试过,这家伙在水里一动不动,那么现在呢?
他回头审视了一番那些国大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它像汽车安全带一样,拥有某种机制,用手轻轻地拉就能够拉动,但是,撞车的一瞬间,这家伙就有万吨之重……有很大的可能是这样。然而,可能还是不可能,是还是不是他都觉得没有任何追究下去的必要了,奥秘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没有责任和义务去研究,关键还是没有兴趣,在这方面就让他们继续把我当成一个窝囊废吧。
一架圆盘型六角飞行器稳稳地悬停在军营的空中准备降落,楚桂生将双手揣进裤兜里在他的帐篷前仰视而立,大兵们则以各种状态出现在飞行器的下方同样仰头行注目礼。
靠空气动力发动机驱动的飞行器发出巨大的风噪声,金属的摩擦声和风动声糅合在一起向四面八方渗透的及其均匀,仿佛是一种武器,可以改变人类及其它动物心脏跳动的频率,让人不太舒服。
飞行器在漫天飞雪之中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一扇窗户里出现了那个久违的面孔,正是白宗厚。
他此次前来带得随从非常少,可以说唯一有点分量的人物就只有蓝天了,其他的人都依然不见踪影,楚桂生面无表情,冷峻傲慢,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