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无涯很想救下这长老,但这话在博州城太过于刺耳了些,若是自己出手,沧澜剑门可能会遭遇蔡家的穷追猛打。
自己倒是无妨,蔡家那位新晋的元丹老祖不在,大不了孤身而走。
但门派怕是会直接灭门。
江无涯,可舍不得这么大的利润。
“江门主叫我来,就是说这些威胁的话语?”郑均望向江无涯,冷笑道,“既如此,拔剑吧。”
“郑郡守误会了,此人曾是燕山山匪,后归顺鄙门,做了一席长老,在下也未曾想到此人竟口出狂言。”
江无涯轻轻开口,接着又道:“我沧澜剑门得贵客登门,自是荣幸至极,还请郑郡守落座。”
这下,倒是有些被动了。
不过在江无涯开口之后,一楼的那些弟子,也是倏忽间张口,齐声道:“沧澜剑门恭迎贵客登门!”
沧澜剑门弟子齐声相应,声如洪钟之下,瞬间自这雁北府向外传递,整个街道都能听到这齐声呼唤,甚至在这街道上,还有回音响彻!
而在雁北府外,则是有一队六扇门的巡捕驻守。
为首之人,一袭黑衣,腰佩一枚金章,赫然就是六扇门的金章巡捕,张方。
而在金章巡捕张方身旁,有一名银章巡捕一脸凝重的看着雁北府方向,对着张方低声道:“大人,沧澜剑门核心门徒今日聚集,或有异动,足以结‘九曲回浪阵’,我们……”
张方闻言,当即抬手,止住那银章巡捕的话语,眼底寒光闪过:“此事与我等无关,看着就行,没有我的命令,勿要出手。”
“是。”
银章巡捕虽然心有不解,但还是依令行事。
六扇门,乃是大周负责江湖宗门的机构。
但此番雁北府,情况却极为复杂。
会面双方,一方是博州第一宗门沧澜剑门的门主江无涯,另一方乃是博州康乐郡的郡守,也是博州节度使的孙婿,同样还是博州南部最大江湖组织同舟会的实际负责人。
这局面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不是他们六扇门能够轻易处理的了。
张方神色复杂。
这事儿,也能被他碰见。
唉!
而雁北府中,气氛冰冷。
地上躺着的尸体,已经被沧澜剑门的弟子给拖走了,但毕竟是刚死过人,面对满桌的珍馐美馔,大家也都没了什么胃口。
而江无涯见无人应答,当即率先一步,倒了杯酒来,对着郑均道:“郑郡守,此前韦长老之事,确实是鄙门不对,在这里请罪一杯,还望郑郡守勿怪。”
说罢,江无涯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而郑均只是淡淡望着江无涯,张口道:“不够。”
“嗯?”
江无涯闻言,不由一怔。心中感到了一阵麻烦。
韦长老真能多事儿,人都死了,还给我们留下来这等麻烦?!
如此下来,待会儿谈判下来,如何从这同舟会手里啃下一块肉?
江无涯十分无奈,这般不就落于人后了?
江无涯此行的目的,和郑均猜的没什么两样。
无非就是想要让郑均宽恕铁经的亲眷,收得门内弟子之心,然后借此机会和同舟会的实际控制人谈一谈利益分割问题。
沧澜剑门在北,同舟会在南。
还有不少其他的小帮派,为了利益,也该谈一谈该如何分割博州这块大蛋糕了。
至于那被郑均杀了的韦长老如何……
无人在乎。
江无涯深吸一口气,对着郑均道:“不知郑郡守想要我沧澜剑门如何赔罪?我门内尚有不少稀罕物件,可许给贵夫人,算是赔罪之礼。”
说罢,江无涯便打算列个清单,让郑均挑选。
沧澜剑门掌握博州北部的漕运,日入斗金,赔点钱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要沧澜剑门的漕运生意和盐铁经营。”
郑均淡然道:“我还要沧澜剑门入我同舟会,自此一统博州武林。”
郑均此言一出,江无涯手指一顿,灯火摇曳,周遭的长老同江无涯一起,朝着郑均望去。
霎时间,寒意如潮水般涌来。
“郑郡守,想要我沧澜剑门?”
江无涯眸光一凝,一股杀意涌出:“真是好大的口气,光凭蔡家女婿的身份,可收不了我沧澜剑门!”
“我可不凭蔡家女婿的身份,蔡家是蔡家,郑三郎是郑三郎。”
郑均闻言,立身而起,任由这江无涯杀意滚滚,轻抬刀鞘,张口笑道:“我凭的,乃是手中三尺锋芒!”
“今日单刀赴会,就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郑均站起身来,缓缓将雪守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寒意扑面,杀意展现:“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长老和楼下那几百个弟子,和江门主一起上吧。”
“打赢我,同舟会双手奉上。”
郑均垂眸立于这风口浪尖之中,雪守刀轻颤一声,整个雁北府霎时风止云凝:“若是输了,沧澜剑门,奉我为主,俯首称臣!”
“郑郡守,未免有些托大了些。”
江门主目光冰冷,他感觉自己遭到了什么侮辱。
你郑均虽然杀了渊龙教的南宫平英、长阳郡的杨黎,但这未免有些太过轻视我们沧澜剑门了!
我们沧澜剑门,可不是街边的软柿子,任你揉捏!
江无涯脸色阴沉,饮尽杯中之酒后,登时提剑而起,厉声道:“那就请教郑郡守的高招了!”
“锵!”
一语言毕,长剑铮鸣!
伴随着江无涯的一声大喝,其余三名长老同时出手,楼下上百人齐齐一动,宛如地震,拔剑声不绝于耳,纷纷顺着楼梯,想要上楼来。
“不错。”
感受着四周如潮水一般疯涌而来的杀意,郑均心中一片平静,只是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梵文金光,紧接着手中雪守刀闪过一抹金光!
“啊!”
冲上台阶的沧澜剑门弟子中忽有人惨叫,原是手中刀剑不受控地脱手飞旋,化作千百道银流汇向郑均。
郑均屈指弹刀,水龙自刀尖咆哮而起,漫天刀剑碎片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弟子衣角前诡异地凝滞半空。
未曾伤及一人。
“我的剑!”
“嗯?!”
“这是什么情况?!”
“……”
这诡异的一幕,倒是让所有的弟子面面相觑。
而那三名长老,更是惊骇万分,他们纷纷望向江无涯,想要听从江无涯的命令。
但此刻,江无涯已经趁着郑均回身,一招破掉数百刀刀剑之时,出手了!
江无涯足踏九宫八卦,身形似浪涌回旋,于方寸间闪避如鱼跃沧海,反手划剑而起。
手中无涯剑凌空崩散成数百枚冰棱,每片棱面皆折射他虚影,虚影各施一招沧浪九剑,剑气织成穹顶水幕,朝着郑均袭来!
剑势连绵不绝,心性澄澈如渊!
这便是沧澜剑门的杀招。
不过在这剑气编织成水幕的同时,郑均忽觉靴底渗水,低头惊见木板缝隙中,涌出阵阵海浪,而转瞬间,面前一转,整个雁北府似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艘怒海孤舟。
周围惊涛骇浪,海兽呼啸,船身随着海浪晃动,足以令人站立不稳。
不单单是郑均入这幻术之中,这沧澜剑门的其他弟子,似乎也陷入了这幻境之中,纷纷东倒西歪。
唯有那三名长老,似乎早有经验,未曾动荡,而是彼此对视一眼,从郑均两侧绕走,往那些弟子面前而去。
似乎想要结阵。
“这是什么,幻术?”
郑均并没有理会那三个长老的举措,望着周围的幻境,面色古怪。
而江无涯见此,不由心中一笑。
此乃他从沧浪九剑中领悟的神通术法,镜水月!
以剑光织幻境,敌手眼中所见皆成波涛幻影,心智不坚者顷刻溺毙于虚妄之海!
只要对手迟疑一瞬,便是自己的契机。
不过,就在这幻术覆盖全场,将这雁北府化为一道怒海孤舟之时,郑均的双眸流转,梵文金光瞬间大闪,将这怒海狂涛彻底撕开!
天目破障!
一瞬间,这‘镜水月’霎时被破解,而江无涯刺来的无涯剑距郑均眉心三寸时,骤然滞空。
“嗯?!”
剑身嗡鸣剧颤,登时令得江无涯一怔。
“江门主原来习得的是完整神通,倒是隐藏颇深啊。”
郑均声未落,人已如彗尾撕开这层层水幕剑网,原地只留一截被剑气绞碎的衣角。
江无涯蹙眉收势,无涯剑凌空画圆,霎时聚起一道水幕浪墙,却见郑均真身早借遁术绕至浪墙盲区,雪守刀已然出鞘,露出刃口一抹熔金般的赤红金光!
“沧澜剑吞得下东海,可吞得下煌煌大日?”
郑均闲庭信步,一语言毕,拔刀而出!
然而,刀锋劈出的不再是刃气,而是一线自九天坠落的烈阳。
江无涯的沧海水幕,登时被灼成漫天盐雾!
他暴退七步,每一步皆在这地板上烙下焦黑足印,望着这恢弘的大日烈阳,头皮发麻!
这一刀竟是金性神通。
方才那步伐,应是遁术神通‘飒沓流星’。
而看破我‘镜水月’的,也应该是一门瞳术神通。
这郑均是什么来头,竟然身居三门神通?!
江无涯只感觉一阵愕然,不过还不等他抵挡这向他斩来的恢弘大日,却见郑均已然悠悠道:“江门主,潮涨潮落终有定时,这一战胜负已分。”
江无涯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见得那斩来的大日倏忽间,化为为百丈水龙,裹挟风暴之势,所过之处木屑纷飞,整个雁北府都剧烈震荡了起来!
而江无涯见状,瞳孔再度猛然一缩,心中大为惊骇,忍不住失声而出:“第……第四种?!”
“你怎么还有第四种神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