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卿言曾是士族,跟宇文昊一样会有感慨,岁除宴世家拥立太子谋反,皇帝下旨崔、李两家满门抄斩,直到今日人头落地,她对存在上百年的两大世家覆灭才有了实感。
换做是三四年以前,她绝对不会相信士族会衰败,世家会覆灭,庶族寒门会逐渐兴起。
“崔氏女因妒对言儿生恨,归根结底还是因桓晏对言儿念念不忘,如今和安郡主求皇帝保崔氏女性命,只能她一日是桓晏之妻保一日性命,桓晏若要休妻,那她唯有死路一条。”
“桓晏对崔氏女无心,言儿猜猜看桓晏是会休妻,还是会不忍眼看崔氏女死而继续与她做夫妻?”事到如今,容寂连桓晏当初不是真心想娶崔氏女都不瞒她了。
桓晏对他不再有任何隐藏威胁,他自然坦坦荡荡。
卿言从容寂话里听出惬心得意,知道他高兴的缘由。
她眼眸下瞥,凭她对桓晏的认知,他不会见死不救。
与他无关他可以冷眼旁观,这人若因他能保住性命,又因他会丢掉性命,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死。
卿言与崔氏女接触不多,但她直觉崔氏女是真心爱慕桓晏,太爱了才会因爱生恨、因恨生妒。
桓晏也一定能感觉到崔氏女对他的真心,单是这些,桓晏就做不到弃崔氏女于不顾。
卿言了然于心,眼底释然,“崔氏女母族覆灭,往后在庆国公府容身,能就此平静度日再好不过。”
容寂将她拉进怀里,抱坐在腿上,面上愉悦,“言儿彻底放下桓晏了?”
“从抄家后开始,我本就一直是在放下。”她太清醒,没有好结果一开始就选择放弃。
她割舍不掉的,是她与桓晏青梅竹马的韶华光景,岁月已逝,存在记忆中太美,令人难忘。
“这辈子还很长,希望终有一日他也能放下。”卿言低头咨嗟。
“言儿以后只管来爱我就够了,别的不用言儿担心。”容寂心满意足。
卿言靠在容寂肩上,炉中炭火烧的很旺,室内温暖如春。
静默片刻,容寂忽而向她问了一句,“言儿如何评价魏明帝?”
他状似不经意一问,又似有意认真来问。
卿言从他肩上抬起头,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疑惑去看他,“为何要我评价?”
爹爹含冤而死三年,她无法申冤,无法报仇,对皇帝的怨恨埋在心里。
“言儿只说说魏明帝在你心中是一个怎样的皇帝?”容寂含笑注视她。
卿言拧眉咬住下唇,压下怨恨才能做出客观的评价,“他虚伪多疑,冤杀贤臣,但不是昏聩无能之君。”
有魏明帝在位,大魏内外和安,十多年无他国敢来进犯,他在位三十年,大魏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正因如此,卿言心中矛盾挣扎,一个本应公正严明的皇帝,却冤死了她的爹爹。
她该怨该恨,可是皇帝不是暴虐无道的昏君,她若有机会拿刀刺向皇帝,都要考虑会造成多么难以估量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