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情太好了,蕾妮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着,没有注意到前方。
“啊!”
撞到人的蕾妮揉了揉额头,抬起头来。
“失礼了,你没事吧?”
是熟悉的声音。
蕾妮僵住了,咽了口唾沫,抬起头来。
“伤得很重吗?让我看看。”
她非常熟悉这个人。
因为他是她第一次人生的父亲。
“阿米蒂埃公爵大人……”
乌黑亮丽的黑发,端正清秀的眉眼。
虽然固执,但面对弱者却很温柔的嘴角。
因为从不推辞脏活累活,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阿米蒂埃公爵和记忆中的样子毫无差别。
‘他怎么会在这里……’
蕾妮知道总有一天会和他相遇,但真正见到他时,还是让她如此慌乱。
她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看着他,他单膝跪地,仔细地察看她。
“伤得很重吗?”
“……”
“让我看看。”
一只大手向她的脸颊伸过来,蕾妮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
“别碰我女儿。”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蕾妮一惊,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来到商业街的迪布雷德公爵正把自己抱了起来。
“西奥多。”
“我应该没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吧,阿米蒂埃公爵。”
隔着蕾妮,两位公爵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你还是这么不懂礼貌。”
“你这家伙也还是老样子,总是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和迪布雷德公爵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冤家。
阿米蒂埃公爵家是开国功臣家族中最为荣耀的一支,他们的祖先是开国国王的挚友,世世代代都被称为“王国之盾”,守护着帝国。
而迪布雷德公爵家,说白了就是用钱买来的爵位。在帝国初期国家财政困难的时候,他们的祖先通过放高利贷和佣兵业积累了财富,然后向王室捐赠了巨款,从而获得了爵位。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仍然在经营着那些被贵族们视为低贱的产业。
因此,两人不仅出身天差地别,性格也截然相反。
如果说阿米蒂埃公爵是重视大义和正义的人,那么父亲就是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的典型代表。
最终,他们注定会成为敌人。
‘实际上也的确把对方当成仇敌看待。’
“你怎么会来商业街?你今天应该不会参加慈善活动吧。”
“我有必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不想和你说话。”
“你这家伙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光凭一张脸就让人觉得讨厌。”
毫不掩饰的敌意让蕾妮的皮肤都感到一阵刺痛。
她从迪布雷德公爵的怀里跳了下来,拉了拉他的裤腿。
“我们走吧,好不好?”
“……”
迪布雷德公爵虽然皱了皱眉,但没有再和阿米蒂埃公爵多说什么,迈步离开了。
‘还以为他们会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呢。’
因为担心这个,蕾妮甚至把见到阿米蒂埃公爵的慌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牵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问道:
“您怎么会来这里?”
迪布雷德公爵瞥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家伙……听说阿米蒂埃公爵进王都了,而且商业街有慈善活动,所以我就来了。”
阿米蒂埃公爵即使不参加国务会议,也绝不会缺席任何为平民举办的活动。
蕾妮嘻嘻一笑,摇晃着没有牵着父亲的那只手。
‘原来是担心我们会碰面啊。’
“虽然有点惊讶,但我没事。”
“你第二次、第三次人生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第一次人生的时候,因为我……啊,我必须在圣教廷接受教育。所以他才会在王都,其实他平时不怎么来王都的。”
和父亲不同,阿米蒂埃公爵即使不进王都,也不会远离权力中心。
第一个原因是国王像信任亲兄弟一样信任他。
国王恨不得把他召进宫里,只要他一进王都,国王就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安排重要的职位。
第二个原因是民心。
他证明了“贵族的权力来自于百姓”这句格言。
只要阿米蒂埃公爵发生什么事情,民心就会动荡,所以贵族们很难对他下手。反而有很多贵族为了利用民心,想方设法地利用阿米蒂埃公爵。
‘阿米蒂埃公爵是百姓的英雄……’
就在这时。
“迪布雷德小姐!”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阿米蒂埃公爵家唯一的侍女,佩尔玛。
她向父亲鞠了一躬,然后递给蕾妮一个小药瓶。
“阿米蒂埃公爵大人让我转告您,他没能注意周围的情况,撞到了您,非常抱歉。”
文森特·阿米蒂埃就是这样的男人。
即使是自己厌恶的人的孩子,也不会一并讨厌,对待孩子和弱者比任何人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