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大姐,”她兴冲冲地举到金珠眼前,眉眼又很快耷拉下来,“这上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跟大姐很不相配。”
“这有什么?”
金珠接过来,换了丝线,几乎是本能,在荷包上绣上一朵小小的金色小花。
“你看,这不就有了?小妹,你还小,不会这些是很正常的,别气馁,姐以后教你。”
她当着小玉珠的面,把旧荷包取下来,将里头的东西都倒腾到新荷包里,挂在了腰间。
“你再给你姐夫缝一个,换下来的荷包,也不要丢,拆了留着当抹布也好,缝个什么小玩意都行。”
家里还不算太富裕,许多东西都得省着点用。
尤其是这些碎布,留着总有用处的。
中午这顿饭,金珠本来想就着早上的剩饭凑合吃一顿,晚上再包包子吃,可钱箱却来送饭。
她站在范家门口,一脸惧意地盯着金珠,怎么叫都不肯进来。
金珠只好拿着碗,在院子外头,把钱箱送来的两样菜倒腾出来。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给我家送饭菜?”
钱箱撇撇嘴,明显心不甘情不愿:“要不是我爷说,范远桥去我家帮了忙,叫我来送点饭,我才不来呢。”
她伸着头,往里看了一眼,见小玉珠坐在小板凳上,头上扎着新头绳,戴着好看的绢花,就眼红地冷哼一声。
“你爹死了,你娘不要你们了,你又嫁给一个赖子,家里没什么钱,还喜欢这么打扮她,有什么用?”
金珠毫不客气地回怼:“有没有用,你管不着,我打扮我自己的亲妹妹,我自己乐意,关你屁事?赶紧回家找你的烧鸡去。”
钱箱就哭了:“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不止偷了半只烧鸡去,还偷了一盘包好的生饺子!我奶刚刚为了这个事,用拐杖打了我一顿,我要是知道是谁偷的,我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这可真是奇了,钱家办席,只要来帮忙,或者给几个钱的丧仪,便能正大光明地吃席了,何必偷呢?
金珠有心想要吓唬她,也存着要为张大脚母女出口恶气的心思,便压低声音提点钱箱:“钱箱,我看这件事透着邪乎劲儿,要不,你去问问马道婆,看看是不是你嫂子和你侄女的魂儿在作祟呢。”
钱箱一下子就不哭了。
她知道招娣被人糟蹋了,也听见马道婆说,村里这下子要倒霉了,便很是心虚,作别金珠,就急匆匆往家跑。
下半晌,村里就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张大脚母女走得不安生,魂魄成了气候,要留在村子里造孽了。
大田村人心惶惶,都忙着去求马道婆,想从马道婆这里买个心安。
马道婆这一下午没干别的事,净画符纸了,以至于到了后来,朱砂都用光了。
她这个人倒是挺仗义,自己赚了钱,也不忘拉扯范远桥一把。
说是范远桥画的钟馗像很有用,叫大家家里若是有闲钱的,最好还是去范远桥这里请一幅钟馗像,贴在大门上,保管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进家门。
村里那些有钱人家就蜂拥而至,一窝蜂地来范家讨画。
没那么多钱的人家,想着从前找范远桥干活儿都不给钱,这回说两句好话,或者给点吃的,估摸着范远桥应该也会帮忙,便也跟着来了。
乍一见到这么多人,金珠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抢钱的,立马端着针线笸箩,跟小玉珠躲到了屋子里,隔着窗户问这些人来干啥。
“哟,金珠,你这料子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