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王慧珍这帮人也走回来了,路过场院,有人招呼王慧珍:“慧珍呐,赶紧过来搭把手,你婆婆和人家打起来了!”
王慧珍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老虔婆,被人打死才好呢。
她暗骂了几句,到底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扭扭捏捏地喊了几句娘别打了。
几句话跟蚊子哼哼似的,压根就不像是在劝架。
她也没心思劝架,竖着耳朵听乡亲们恭维金珠,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酸溜溜地笑了两声:“金珠,你别老去人家家里了,人家是贵人,你是乡下泥腿子,你去贵人家里打秋风,贵人把你当讨饭的,多丢咱们大田村人的脸。”
“换做是我,我就不会去,咱们乡下人也要活得有骨气,便是饿死,也不去丢这个脸!”
妈呀,这个话酸得金珠直倒牙。
她立马伸出大拇指,朝着王慧珍比划了两下。
“王慧珍,你真棒!我没有你的觉悟高,我怕死,丢人和饿死之间,我选丢人,更何况,你家公爹能去窑子里卖屁股伺候男人赚钱给你花,我家相公只能给大家伙画钟馗像赚钱,比不得你公爹,我不去奉承贵人,我家就得一直住烂房子。”
众人恍然大悟。
“金珠,原来你家盖房子是贵人给的钱吗?啧啧,那贵人给了多少钱?”
“刚才我们就想问来着,就方才,牛老大带着一群人,拉了好多砖头石头和木材去你家,一打听,是你家要盖房子了,我们都在猜你家干啥忽然赚了这么多钱呢。”
原来是问这个呀,金珠这才放下心。
她谦虚地抿嘴笑:“贵人没给钱,给的是衣裳鞋袜和首饰,我家盖房子的钱,除了卖乌鳢,便是远桥哥画画的钱,哦对了,还有昨儿个收了村里人请钟馗像的钱呢。”
村里人几乎都在范家请了钟馗像,都知道这钟馗像的价钱。
有人一合计,知道这回范远桥的确赚了不少钱,这些钱足够盖一座青砖大瓦房了,便不再多嘴。
金珠姊妹俩也总算能顺利脱身。
王慧珍却没那么好运了。
周大成家的和花婆婆正打得难舍难分,忽然听见金珠说的那番话,顿时放开花婆婆,抓着王慧珍的头发便狠狠扇了几巴掌。
“小贱人!你公爹去窑子伺候男人是咋回事?他还挣钱给你花?说!是不是你背着我勾引你公爹!”
周大成家的比王慧珍也就大了十一二岁,因常年做活儿,力气大,几巴掌下去,王慧珍就被打得跪地求饶。
“我呸!你求饶也没用!今儿个我非扒了你的衣裳,把你吊到房梁上狠狠打一顿!不松松你的筋骨,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婆婆!”
王慧珍被周大成家的一路撕打着拽回家,果真扒了她的衣裳,叫她只穿着肚兜,把她吊在门前的树上狠狠地抽了一顿。
街坊邻居都来看,羞得王慧珍恨不得立时死了。
她不敢怨恨周大成家的,心里却把金珠恨上了。
金珠不知道她已经结了仇,此刻正在家里跟范远桥盘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