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来,也不知道要偷点什么。
金珠便起了防备之心。
这小子进门也不知道叫人,在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问金珠:“范赖子呢?”
呵呵。
范赖子也是这小子能叫的?
金珠冷冷地瞪他一眼,就接着低头做针线。
“喂,沈金珠,问你话呢,范赖子呢?”
“找你爹干啥?”
钱库怔了怔,随即就怒了:“你说谁是我爹!”
“我就是你爹,咋的了?”
金珠放下针线,快步走到草棚子里,抽出了两把明晃晃的菜刀,指着钱库晃悠。
“你个二流子,贼眉鼠眼地来我家干啥!是不是想偷东西!快滚!再不滚,我砍死你!”
钱库压根就不怕金珠。
村里都在传,说金珠拿着菜刀追了唐杏花二里地,依钱库来看,这都是谣言。
他比金珠只小一岁,先前沈秀才没死,钱家沈家前后街住着,他可没少搭讪金珠。
每回从金珠家门口过,看见金珠坐在穿堂里做针线,就朝着金珠吹口哨,把金珠羞得直往屋子里钻。
就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敢砍人?
钱库才不信呢。
“来来来,”钱库伸长脖子,一只手在脖子上比划,“沈金珠,你有种的,就往这儿砍,我要是躲一下,我就是你孙子!”
金珠抄起菜刀就砍了过去:“孙子,你爷爷在此!”
一阵冷风扇过来,钱库一抬头,瞅见那明晃晃的菜刀就在自己眼前划过,吓得当场尿了裤子,爹呀娘呀地嚎着,跟兔子似的蹿出范家的破院子。
一摸头,右边两绺头发被削去了一大截。
钱库的心都在滴血。
听说城里的二流子,都喜欢把头发放下一两绺,用手一撩拨,特别有气势。
钱库就跟着城里的二流子们学,决心要做这十里八乡的最厉害的二流子。
今儿个这头发被金珠削掉一大截,把他那想做乡下最厉害二流子的远大志向都削掉了。
他根本顾不上二流子的形象,一路哭喊着爹娘,就冲回了家。
钱家正准备捧着张大脚母女的骨灰出殡,眼瞅着申时要到了,范远桥还没来,钱串子才叫小儿子去叫范远桥来。
等了半天,没等到范远桥,却等到了嗷呜哭着的钱库。
钱串子就忍不住当众骂娘。
“你个臭小子,让你去叫范远桥,你去哪儿晃悠了!”
钱箱眼睛尖,一眼瞅见她二哥裤裆湿了,就很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二哥,你咋还尿裤子了呢?你撞见啥了?”
钱库紧咬着嘴,死活不肯说。
要是叫村里人知道,他是被金珠吓得尿了裤子,那他还咋做二流子?
往后瞅瞅,金珠没追上来,钱库就越发放下心,任凭钱串子怎么骂,他就是不说一句话。
“都别闹了!”关键时刻,马道婆站出来发言,“钱家二小子肯定是撞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