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利斯眸里闪过一种异色,一般来说,公公这个词,既可以指雄父,也可以指雌父。而在这个时代,虫崽多偏向是由雌虫抚养。
如果林陌光不回答,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林陌光自己也不知道,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透露。
前者对于一个雄虫崽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
看着那双紫色眼眸,亚伯利斯那一瞬,心头滑过无数种猜测。
“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同样,我也可以沉默,或者告诉你实话。”
林陌光顿了两三秒,开口,“你怕我吗?”
“如果你不会让任何虫的心脏永久停跳或者大脑停摆的话。”
一种哑然的情绪涌上心间,唇瓣无意识张合,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时开不了口。
半晌一点闷笑自胸腔涌上喉间,“好啊,我保证……一言为定。”
亚伯利斯其实能看出来,林陌光一直很不安,这副躯体里的灵魂,久未逢甘霖,失去了一切争取的力气。
但是他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好好会一会这睚眦必报的奇特小孩。
“但是,林家宅邸还是要去的。”
林陌光刚才愉悦的情绪瞬间散去,精神绷紧,“为什么?”
“把这些东西埋起来。”
“一定得去吗?”
“嗯。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之一。”
月挂梢头的时候,房间里无言弥漫着浅浅地信息素味道席卷相邻的两间房。
在有林陌光精神力【密不透风】的防护里,至少亚伯利斯今晚能睡个好觉。
林陌光却是睡不着。黑暗中,他能清晰感知到精神力在亚伯利斯体内的丝丝缕缕。
半敞的窗外的夜色月色外,隔绝了屋内屋外两层温度。
林家的主家虽然也在主星,但是由于军政互不干涉的缘故,与脚下之地是两个半球。
可是星际时代交通发达,心有所向,无所不达。
可若当真抵达,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自小长大的家,如今也不过是一处相对崭新的旧址。
与林陌光并不相干。
到现在,能勉强和林家牵扯上关系的也就是通讯录林家老爷子的电话了。
他早知道抓不住不断外泄的薄沙,遂不曾握紧。
许是夜深『太』静,静到情绪在黑暗里慢慢蔓延,迫使他需要找些东西转移下注意力。
手腕处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拉力让他下意识低头,斑驳的旧痕在那一瞬入眼,让目光凝滞片刻。
手指止不住摩挲了下,动作无端变得轻缓。
门被轻轻扣响,林陌光目光偏移,在无尽蔓延至夜色里情绪中游离片刻。
敲门的虫很有耐心,或者说耐心有些太足了。
三下……又是三下。
于是,门终究被从里打开。
亚伯利斯视线先是在林陌光手腕上转了一瞬,才抬眼。
“抱歉——吵——”
“林陌光,今天是新的一天,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不回答,但我要听实话。”
几乎一样的话术,半夜三点的敲门。
眼前睡衣都扣的有些温柔地虫用最温和的语气刺激着林陌光的神经。
林陌光觉得亚伯利斯实在就像是打地鼠机里的地鼠,在他觉得是时候拿锤子硬碰硬的时候,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洞里冒头,然后施施然离开。
“可以。”
“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情,菲尔给你的高压电击枪应该没有失灵,在斗兽场上,你上台的第一时间也是靠向高压电围栏回避战斗……”
林陌光呼吸一窒,他觉得自己想错了,这家伙哪里是洞里的地鼠,是一把锐利的刀。
是那种即使林陌光的心是一颗榴莲,也非要一旁一旁榴莲肉削开的刀。
“所以,我的问题是——你是曾经在类似环境的地方呆过吗?。”
林陌光心想——漂亮。
这是还把榴莲肉抢回地鼠洞里了。
林陌光肉眼可见地深吸了口气,很奇怪,为什么他生不起气。
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因为不管是说实话,还是沉默,所代表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亚伯利斯看着半个身子隐匿在身后漆黑的浓夜里,其实,如果林陌光问他的问题不是所谓的【你怕我吗?】,又或者空气里不再弥漫若有似无的紫鸢尾香气的时候,在被手腕的警告震动的时候,他不会过来敲门。
空气里突然微微传来一点清晰地吐息,“你最初猜的不错,我确实在实验室呆过一段时间。”
“亚伯利斯,我没有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