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廖耳就站在水的那一边,冷冷地望着她。
钱七贯流着泪,拼命向他伸出手求救,求他把那个杀人犯抓起来。
廖耳却沉默不语。
天空的雷声更加响亮了,廖耳身后有道威严的声音对此宣判:
“证据不足!”
“无罪释放!”
雷声在耳旁炸响。
男人抱着朱琅的残躯,儒雅的脸上布满血迹,转过脸来望着她笑,弯起的嘴角边还残留着未吞噬干净的骨肉残渣,眼镜背后的温和双眼也变得恶意满满。
钱七贯忽觉身体沉重了许多,有什么东西拽着她往湖水下沉去,她张大嘴巴呼救,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灌进喉咙,污血的腥臭气跟着窜入鼻腔肺腑,胸腔中的空气就如同她的生命力,被强势排挤了出去。
幽蓝色的湖水清澈纯净,天上的阳光洒入水中,光柱晃荡不安,死寂的水下空旷荒芜。廖耳就在水的那一边,远得好像相隔一个世纪。
溺水等死的过程好像格外漫长。
头脑一片空白的时候,钱七贯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
这和子弹穿过额头的死亡不一样,那时枪声在耳边四散,整个世界都很热闹;而今呢,水中很冷,什么也没有,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
然而,再清醒过来时,眼前却浮现出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张望梅、谢青、侯晓蕊三个室友就在身边。
钱七贯怔怔地呆愣了好久。
原来是梦啊。
大家都还活着,真好。
滚烫的泪水从脸上滚滚而下,她抬起手捂住眼睛,忍不住痛哭,心里却由衷感激上天能让自己重来一次。
“我已经重生了!我还有机会!”钱七贯在心里一次次提醒自己。
在重入盲山部的第三天,在与过去的战友和爱人亲身接触,确认自身的轨迹与前世截然不同之后,在她卑微痛苦的内心世界,这才敢有一点点的踏实。
原来不是假的?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小心翼翼过了三天的钱七贯这时候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于是眼睛一闭,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张望梅等人面面相觑,默默地给人把汗擦一擦,湿透的的床单换掉。几个人睡前商量了一下,觉得还不要追问得好,看她在噩梦里苦苦挣扎,醒来还不发一言,肯定是不愿意透露一丝一毫的。伤心人必有伤心事,免得揭人伤疤。
折腾了好久的三人忙活完就爬上了床铺,各自沉沉睡去。
钱七贯却开始发烧了。
也许是放开了心事,自打前世廖耳死去就强压在心底的沉郁激发了出来,再加上如今的身体在来盲山的途中严重透支,支撑着人的心气没有了,真是病来如山倒,诸多病症来袭,气势汹汹。
年轻的舍友们没有经验,等到她们发现不对时已经是早操期间,小丫头烧得人事不省。
大家赶紧把人背到医务室。
爆脾气的乔医师立即将几人骂了一顿。
钱七贯这属于急症,对症用药倒是能好得快,但她体虚到不行,如果这次的病不去根,身体调养不到位,那隐患会一直停留在体内,以后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大事,老了绝对遭罪,甚至会影响寿命。
这种调养不能下重药,只能是慢工细活。现如今的盲山部特效药短缺,医疗设备也不足,根本无法对病人进行无法全面检查,也只能慢慢来了。
通知了相关人员,说明情况后,钱七贯被拘在了病床上。
训练取消。
后勤养殖推后。
“丫头,老实养病吧!”
可惜,病也不是那么好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