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上扬像只得了鱼的小猫,而语气里竟然满是自豪和崇敬。
世上有像左幽这样的师父,自然也有旁的不同的师父。
妒川心里一动,不由得好奇问她,“你师父,他是个怎样的人。”
少女闻言默了片刻,才开始说话。她语气难得一见的轻柔,像落在羽毛堆里的柔软雪花。
“说起来,比起师父我似乎更将他当做父亲来看待。”叶星怜皱了皱眉,继续说了下去,“我生父是个不折不扣烂到泥里去的负心人,若可以,我一定要叫他尝尝比万鬼噬魂更痛苦的手段。他不爱我娘,更觉得对我施舍一个好脸色是对他的羞辱。我就是这样长大的。舅舅和外祖父死后他借机将我和母亲赶出了家门。世人恨不得吞了我明家上下,更不会在意罪人明言和明镜翊的亲人如何被抛弃如何落魄。”
绯衣男子听到这里唇边一直含着的笑淡了下去,若隐若现的酒窝消失在脸颊上。他抬眼去看正对上少女明光潋滟的双眸,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宛如过街老鼠行走于世,无所遁形。
“你还要听吗。”
妒川轻轻“嗯”了一声,叶星怜不再看他径直往前去一边走一边又说,“葬了母亲的那日我引来劫雷,被它劈中后来是师父救了我。他是个剑痴,修炼入迷起来其他的全然不管不顾了,粗枝大叶但秉性纯良。虽然他对我的教导不多全靠我自己在这长生大道上摸索,但我知道他对我好,并且这样对我好的人,他是第一个。”
两人不多时已回到客栈,讲完那些话后少女未再与妒川讲过一句话。在转身上二楼的那刻她骤然停下身来,乌黑的头发有缕散落在肩头少女半张脸落在阴影里。她缓缓抽出腰间长剑置于男子颈边,声音泠然又锐利,“多亏你,我舅舅、外祖父背负世人滔天骂名,我母亲成了弃妇不治而亡。但若没有你,便也就没有今日的我。”
叶星怜将烛照收入剑鞘中,转身上楼。
楼下柜台前女掌柜拨弄算盘的动作一顿,轻轻柔柔地问妒川,“客人无碍吧。”
男子转过身来笑了笑,两个酒窝微微陷下去,一派无辜软和,“没事。”
修长手指敲在门扉上,发出清脆笃笃之声来。坐在铜镜前举着木梳梳理头发的妙眼菩提闻声放下梳子,将几缕碎发拨到肩后露出一个笑容来。
吱呀一声,木门从内被人打开。
少女朝女子微微颔首,“叨扰了。”
那破旧锦囊摊在桌上,灰扑扑的怕是丢到大街上都无人愿意拾捡。妙眼菩提提起茶壶为叶星怜到了一杯灵茶,而后缓缓以指尖推到她面前。茶盏里的茶水呈琥珀色,色泽晶润是补充灵力的好茶。
“天上自然不会掉馅饼,不知道道友需要什么才肯将这只锦囊归还原主。”
妙眼菩提三根手指把住一只小巧茶盏,在手中轻轻转动。她专注地瞧那茶盏仿佛它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两人一时静默无言。见叶星怜如此沉得住气,妙眼菩提不由得笑了一下,她长发散落在烛火照耀下,眉目瑰艳竟然有几分妖邪意味。
“小道友可真是沉得住气。”
女子轻叹一声,又说,“那我也就开门见山。想必小道友也听说在那饕鬄赌局里赢了三局之后便有机会去见域主,自然不是为了一亲芳泽或是见识见识那张面纱下的真面目。”
她语气婉转,话尾拖长了腔调像一柄银钩惹的人心痒。
实在难以让人与先前在赌场里那冷然出尘之态联系起来。
“而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所求。”
话音甫落的刹那少女迅速抬头,一双水光潋滟的长眸紧紧地盯住了妙眼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