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靖和幽幽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
何佳人愣住了。
“不光是谢家,许是皇家,天色也快要变了。”谢靖和一字一句说道。
何佳人轻轻“呀”了一句:“皇上春秋鼎盛,龙体安康,如何有这种说法?夫君,若是有宵小借此祸乱众人视听,恐怕不足为信。”
谢靖和与何佳人都是顶小心谨慎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二人便能在此肆无忌惮说起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他们口中的话。
谢靖和摇摇头:“佳人,太子年长之后,似乎总与皇上之间隔了一层什么,谢家夹在当中,很难做。”
何佳人一愣何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父亲虽官至大理寺卿,但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今竟是连皇上的队伍也不敢站了,说话做事之间,都颇有些奉古之意……
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何佳人从来没有直面过,但是父亲的脸色总是能够说明一切,只怕大昭的天,也要变了。
见何佳人沉默不语,谢靖和便知她与自己差不多想到了一处,便道:“其实……若不是妹妹的一番言辞,我与父亲不至于警惕至斯,也不至于早早让太子起疑防备。”
何佳人此刻已经与谢靖和走在了去松鹤堂的路上,她眉头微皱:“恒安妹妹?”
谢靖和点头:“多半也不是她的意思,是外祖的意思,外祖心如明镜,这些事,恐怕是早早就看透了的。他说得不大直白,但妹妹总是听懂了的。”
何佳人叹道:“早就觉得恒安妹妹聪慧过人,又不是个尖刻自私爱钻营之人,现在听说,倒更觉得她格局大了。”
谢靖和展颜一笑:“格局也未必有多大,前几天还受了赵小姐的东西,此刻还在家中库里,若是你不愿意,咱们就将那些东西扔了或是送了旁人。”
何佳人摇摇头:“赵小姐一片心思放在你身上,早就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了,她能与我、与你冰释前嫌,已经是不易,送东西到底也是一片心意,让自己断了与往日的念想,那些东西若是咱们不喜,大可以放着,扔了或者送人……有些伤人了。”
谢靖和只怕伤了何佳人的心,却不想何佳人良善大度,无半分介意此事之意,便也觉得是自己有些过分,但赵仙仙到底是外人,为着一个外人伤了自己爱人的心,他倒宁愿过分一些。
二人与匆忙走出松鹤堂的谢恒安打了个照面,谢恒安急着去寸金馆,与他们二人只是简单招呼了一句,并没有多作逗留。
“恒安妹妹长高了点,也……更精干了。”何佳人望着谢恒安的背影,叹道。
“她是长身体的年岁,抽条也是正常的。”谢靖和笑着说道。
“想起来第一次见她,还是去年端午节来府上吃宴席的时候,那时只觉得她气质沉静安定,身上似乎是背了许多年的岁月一样,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岁的人。现在见了,又觉出另一番气质来。”谢恒安的背影消失不见,何佳人也转过身去,朝着松鹤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