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谢过老张。
“听说小哥考中举人了,真是了不起。”
江枫笑了笑问道:“沈先生一向可好?”
“沈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好几天没见他出门了。”
江枫听到这里心里一凛:这个老鳏夫孤家寡人,他得了病谁照顾他?
老张接着说:“幸亏由曾二蛋和牛通照顾他,替他寻医抓药,隔三差五地便送些柴米。”
江枫很意外,以前这两个小子最恨沈先生。
“他们又祸害过你的瓜田吗?”
“哈哈,赵小哥真会说笑,从前他们调皮捣蛋,如今懂事多了。唉,都是好人哇,如果没有他们,恐怕沈先生早就死了。”
这句话象鞭子一样抽在江枫心上。
一众学生,当初读书沈先生在自己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如今他病了,自己本应象儿子一样伺候在床头才是。
想到这里,江枫万分愧疚。
还是赶快见见他吧。
想到这里江枫跟老张道了别,慌慌张张往破庙去,胡乃大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进了破庙,江枫心里一阵酸楚。
两年光阴过去,以前热热闹闹的院子里声息皆无。
跟在他身后的胡乃大则赞叹道:“老弟人中龙凤,想不到竟然是在这破庙中读的书,实在令人佩服。”
西厢房里传来阵阵咳嗽声。
江枫慢慢地走近西厢房。
江枫想要推门进去,可是实在不知道见了沈先生该如何开口。
这时候破庙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江枫扭头一看,原来是曾二蛋。
两年不见,曾二蛋斯文稳重了不少。
他看见江枫以后,拱手施礼,寒暄了两句。
曾二蛋推门进去,低声说:“沈先生,赵学弟来探望你了。”
“哪个赵学弟?”
“自然是您老整天念念不忘的赵三立赵学弟。”
一阵沉默以后,江枫在外面听到:“既然赵解元大驾光临,那就请进吧。”
沈先生说话有气无力,但是江枫听得出来,沈先生话里话外仍旧尖酸刻薄。
他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进去了。
胡乃大也想见识见识沈先生,也跟着进了屋。
卧在床上的沈先生瘦得跟竹竿子一样,眼窝深陷,面如土色,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半碗汤药。
“拜见恩师!”
江枫鼻子一酸,跪倒磕头。
“哈哈,赵解元今日怎么如此清闲?”
“赴京考状元路过,特地来看望恩师。”
沈先生斜了一眼江枫,然后他又瞅了瞅站在江枫身后的胡乃大。
沈先生目光如刀,胡乃大看见这眼神身体直哆嗦。
“赵解元,这位就是你结识的那位有钱朋友?”
语气中尽是讥讽。
江枫耐着性子说:“我在济南考试时,胡爷给我帮了不少忙!”
沈先生不由地一阵冷笑:“帮了你什么忙?吃喝嫖赌?”
江枫越发不痛快,脸涨得通红。
沈先生看了看他,突然垂泪说道:“三立,听为师一句劝,不要去京城了。”
“为……为何?”
“你交友不慎,这次一走,说不定有去无回,凶多吉少哇。”
江枫彻底恼了
他心中暗骂:“老家伙,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吃喝嫖赌咋了?这些在大明朝都是合法的生意,犯得着上纲上线吗?啥叫交友不慎?胡乃大憨厚老实,人家不就是有点钱吗,你高尚,你能视金钱如粪土,总不能强迫我也这么做吧?”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到这里,江枫从地上爬起来,拂袖而去。
出来破庙,胡乃大跟着骂道:“赵老弟,别听这个老家伙胡说八道,这个老棺材瓤子明明是在嫉妒你。”